如果说公孙瓒在大青山下筑城,引起了鲜卑人的垂死反扑,是幽州大战的尾声。那么,王羽和曹操搞的这些合纵连横的手段,就是中原大战的序曲。
近几个月以来,高干、张杨这些中间势力没少和两边的使者打交道,而他们的态度,自然也会随着西北两处战场上,战局的演变,而一直在变化着。一时为青州军的威猛战绩震惊不已,一时又对曹操的运筹之力惊叹万分,总之是很难做出最后的决断。
曹操借力打力,驱使西凉军东进,不但对并州起到了最后通牒的作用,同样对河内方面也是一种震慑。
高干虽然有些脾气,但袁谭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他不会真的顽抗到底,而张杨的性格本就偏软,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是早就没了从前为国守边的豪情和魄力。在情在理,在西凉军大举东进的背景下,这几人都不会偏向青州才对。
不过,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任凭曹操想破头,也不可能想得到,王羽竟然异想天开的折腾出了个平北策来,在他精心布置的计划中,戳出了一个洞来。
因关中大捷而来的喜悦一扫而空,凝重的气氛笼罩了曾经的丞相府,在城内一片狼藉的背景下,倍显苍凉。
“高干当真已经动身了?”程昱眉宇深锁,不知是第几遍的重复相同的问题了。
“千真万确!”
钟繇手捻长须,不厌其烦的答道:“青州那所谓的平北策,最精彩的地方就在于不问出身。不计前嫌,只要愿意奉汉朔为正统。就能得到青州方面的支援,在边关之外打出一片新天地来。当年楚汉争雄。高皇帝分封诸侯,放权极为爽快,故而得诸侯全力相助,打下了大汉的四百年江山,今日这平北策,似乎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早在曹操兴兵西进之前,朝中士党就有很多人与他暗中联络。虽然开始的时候,袁绍的势力更强,怎奈袁阀的根底深厚。有的是门生故吏帮衬,朝中这些大员们即便投靠过去,也很难保住现有的位置。
所以,先后击败黑山贼和袁术,雄踞兖、豫的曹操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钟繇就是朝中亲曹派的代表人物。历史上在曹操攻杀李傕、郭汜,占领关中之后,本人还是专注于中原战场,受曹操委派,留守关中。全权处理军政大事的正是钟繇。
无论是历史上,还是现在,关中都是被曹操当做大后方的,他对身负留守大任的钟繇自然不是一般的信任。光是有能力、名声,还不足以令后者登上这个位置,关键还是得有具备足够说服力的功劳。
仗着在朝中的便利。以及人脉的深广,在曹操西进之前。大多数的情报往来,私下串联都是钟繇一手主导的。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曹操和马腾的联盟,正是钟繇从中运筹,牵桥搭线。
钟繇的外甥郭援是袁绍尚在时,委任的河东太守,在袁绍败亡后,没底气去河东上任,故而一直在袁谭手下混日子。如今曹军之中有关并州的情报,同样是钟繇通过郭援辗转得来。
“元常此言未免过了吧?”程昱一脸阴沉,对钟繇的赞誉很是不感冒:“边关之外,尽是蛮荒不毛之地,名为定北,实则流放,只是那公孙瓒为王羽所救,公孙度又为其所迫,故而不得不从罢了,哪里谈得上有什么吸引力?”
他抖抖袖,略带尖锐之意诘问道:“令甥在并州也是掌军之人,真就不知要利用身份之便,将其中利弊向袁、高分说清楚呢?”
程昱的功利心很强,投曹之后,本意也是力争上游的,谁想有了一个郭嘉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一个钟繇。虽然还没有定论,但形势很清楚,钟繇很快有机会独掌一方之权了,这叫程昱如何忍得?所以,程昱一得到机会,就会给这位后来居上的竞争对手添点堵,挑点刺。
面对程昱的咄咄逼人,钟繇倒是显得很平静,既不为自己辩解,也没有反唇相讥的意思,始终围绕着平北策的话题进行分析。
“说是不毛之地也不尽然,否则塞外诸胡是如何生存的呢?何况这一次,青州不仅仅是空口说白话,一方面在战略布局上,有着视天下为一盘棋局的气魄,可谓高屋建瓴。另一方面,在细节上的准备也确实太充足了。”
钟繇叹口气,望向两班文臣之末,道:“吾等只是耳闻,伯方却是亲见,当世情景,伯方想必此刻还历历在目吧?”
满脸疲惫之色的凉茂闪身出列,满脸苦涩的答道:“元常先生所言甚是,世人皆言骠骑将军有鬼神莫测之能,若非亲眼目睹,茂也是不信的。但当时,辽东太守的态度转变实在是……唉!”
在公孙度与王羽会晤之后,凉茂便在回辽东的路上提出了请辞。公孙度打定了主意向东北发展势力,自然也没心情继续留他,例行的挽留几句,见他去意甚坚,也就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