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约莫二十多岁模样,脸色苍白,两片薄唇锋利如刀,一双狭长凤目紧闭,眼角微微上挑,肌肤细腻、五官华美,乍一看来与那神仙姐姐有着七分相似,再一看气质却迥然不同。
这难道当真是神仙姐姐自天而降么?段誉心中暗自忖道,不由得十分欢喜。就算不是神仙姐姐,想必也和她有什么关系,他若能帮上他,自然是再高兴不过。
眼见此浑身**的,衣衫都被水给浸透了,段誉唯恐他着了凉,心中想道,得帮他脱衣服晒干了才是。只是他见此相貌极美,看来是雌雄莫辩,也不知究竟是男是女,若是位公子倒还好了,男之间原没有什么忌讳,可若是位小姐……段誉想到此不禁犯了难,可不是唐突了佳么!
段誉叹口气,还踌躇,但目光却瞥到红衣身上,这一看可不好了!因着此穿着的是红衣,他之前没看出来,可如今细看之下,竟发现那红衣上沾着大片血迹,这是受了伤的!
这回段誉不再犹豫,他小心伸手过去,颤巍巍把那衣襟拉开一层、再一层,只留下一件里衣……眼前所见一片平坦,段誉动作顿了一下,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没了顾虑,段誉动手就更快一些,他先帮把外衣和内衬全脱下去,仅留下贴身的,再脱下自己的外衣给盖上,便匆匆去拾柴生活,让这里暖和起来。
段誉把湿透的衣衫晾起,去旁边草丛找了几株对创伤有用的草药过来给那敷上,又把那石洞里的干净布片撕下一条,作绷带给缠起,才长长吁了口气。
总是性命无碍了的。
木愣愣发了会呆,段誉身上被火烤得暖烘烘了,猛地“啊”了一声站起来,那钟家姑娘可还恶手里呢!之后又转念,左右还有六七日,钟家姑娘此时当是无碍,还是该先等眼前醒来才好。想到此,他便又坐回去,想一想再站起,去把那烤干了的红衣取下来,为那脱下半干的里衣,脱衣时段誉难免触碰那肌肤,只觉得触手滑腻,仿似鼻子里能嗅到一段清香,不禁让他脸上一红。只想这分明是个男子,为何却像是比女子还要动?跟着他强压赧然,帮他把亵裤褪下,顿时大惊失色。
三两把为这男子穿好衣衫,段誉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直骂自己道:“段誉啊段誉,亏是自诩宽怀仁义,怎能这般行为无状?这位公子遭此大难,不知该有多么伤心,怎能和那世俗一般惊慌失措,倒显得污浊了!”
骂完之后,他心里好过了些,随即又想,这位公子从崖上落下,莫不是因此生了轻生之念?啊……不不,他身上有伤,该是被追杀的,想来这位公子定是天资卓绝,引来小嫉妒,方才会对他作出那等事来,后又追杀与他,逼得他跳落山崖,以保尊严。
段誉捶了捶头,若这位公子醒来还要轻生可怎么好?万万不能万万不能!待他醒来,定要好生宽慰于他,要让他忘了这番磨难才好。
天色渐黑,火堆也慢慢小了,段誉担忧那男子夜来风冷、吹坏了他,就火里又添了柴,还将自己的衣衫也盖男子身上,这才稍稍放心。
夜里无事,段誉坐男子身边借着火光看他的脸,只觉得那秀发眉眼竟无一处不美,再想起这落水前那一瞥,不由痴了。只想,如今他还昏迷着,就已然这般让移不开眼去,若是醒了,不知该是何等风姿?
想来想去,段誉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直到天色蒙蒙发亮,他便揉揉眼,去拨弄火堆……幸甚,还未全熄,再加些干柴便旺了起来。
正背对着弄时,段誉忽地听到后面有说话。
“是何?”那声线略低却清朗,带有一点淡淡的嘶哑,端的是悦耳非常,让段誉听得心神一震,霎时燥热起来。
段誉连忙回头,就见那红衣男子坐了起来看着自己,一双凤目中划过一丝怒意:“是给换的衣裳?”
“正是下。”段誉点一下头,旋即想起什么,忙冲过去,握住男子的手连连说道,“这位公子虽然遭此磨难,但万不可做出让仇者快亲者痛之事,要知凡事总有法子能解决的,即便是……也要放宽心怀……”
“可千万……莫要再轻生了啊!”
且说这红衣男子醒来时见自己衣衫全被换了,心知自己的秘密已为他所知,顿时杀气上涌,再看前方有生火,方才有此一问,看这小子是否还有同党,待得知确是这小子所为,便提气要杀了他,只没想到自己身受重伤、内力虚耗,竟然一时提不起气来,才勉强忍下,而那小子却还念个没完。
正不耐时,听到那句“莫要轻生”,男子忽然觉得好笑,于是他便笑了:“傻小子,说什么?”
这一笑犹如百花盛放,那一道眼波瞟来更是勾魂摄魄,段誉顿时痴了,想道这位公子实好看得紧,原以为神仙姐姐天姿国色,已然是世上最最美妙之,可如今跟这位公子一比,竟也生生被比下去两分。
一时间脑子里有如浆糊一片,段誉恍惚间像是听到男子问着什么,便不由自主地说道:“下段誉,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可愿意与下结……交一个朋友?”他原来想说“结拜为兄弟”,可不知怎地,就变成了想“交一个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