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忽然微笑起来,挥了挥手,一派洒脱的样子。
白蒹葭微微一笑,偏头看了天枢一眼,却见他神情平淡,嘴角却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着白蒹葭转过头来,却笑道;“这月老亲倾的三杯月桂酒,就足够你受用无穷了。”
白蒹葭虽然不明白天枢所说的受用无穷是什么意思,却只是浅浅一笑,并不多问,就看着天枢从袖子里掏出一盏灯笼来。
一支纤巧的竹枝为杆,下面说是灯笼,实际上却坠着一朵幽昙花。
幽昙花跟彼岸花一样,是生长在阴曹地府的花朵,只是彼岸花是生长在黄泉路的两边,花不见叶,也不见花。
而幽昙花却是生在十八层地狱的最深处,鲜血与怨恨侵染的地方,却开出一朵最纯洁无粹的花朵来。
形似莲花,色如白玉,叶似绿翡,周身围绕着九点萤火,通体似有微光,可做养魂引路之用。
这幽昙花千年才能孕育出一朵,而这一朵幽昙花,则是转瞬凋零。
也只有特别的小鬼仙,才能采摘下这幽昙花,将它制成引魂所用的灯笼。
但是即便如此,这个世界上的幽昙花灯,也不过寥寥几盏,而大部分都留在引魂鬼仙的手上。
天枢轻声道;“请随我来。”
白蒹葭点了点头,她脚步轻盈,渐渐离了那相思树的世界,月老看着她的背影,却啧了两声,又看了一眼那满满的书柜,却又摇了摇头,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书柜旁边,手指划过那些书卷——这丫头虽然走了,但是的确留下了不少东西。
这么多年下来,因缘际会下月老也见过不少人,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少女,能够做到白蒹葭的静谧温和。
他想了想,伸手将桌上的最后一本书翻开——也许换一个角度来看,那些故事也有着自己的意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大概是月老那个世界的最后一抹月光从自己眼前消失的时候吧。
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就跟她刚刚睁开眼睛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不过如今的一片漆黑里,却有着一点微光。
这微光……是幽昙花灯的灯光。
只要跟着它走下去,便能回到自己所想要回到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已经分开的太久了,所以反而没有了近乡情怯这种东西——心中倒是坦然的,既然没有近乡情怯,也没有激动难忍。
也许是看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反而如今只剩下平静了。
白蒹葭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片漆黑里,连天枢都已经忘记了。
她只是看着那一点微光,身不由己的跟着走。
无知无觉,不知不觉。
似乎一切都已经忘记,只是跟随着那一点微光。
似乎便是会这样……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一点微光却终于停住了,她却仍然飘飘忽忽的跟了上去。
天枢偏头看了一眼白衣飘飘的女子,他手中的幽昙花灯,却仍然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微光。
只是少年的眉目掩在黑暗里,声音却是柔和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