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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大结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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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谁设计的,至少现在,平王爷是不可能知道了。

双眼一闭,他终于沉沉昏迷了过去。

“王爷!”

见状,安庶妃脸儿一白,也跪不下去了,连忙爬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往平王爷这边跑来。

平王妃也不拦她,只冷眼看着她跪在地上,双手抱起平王爷,眼泪汪汪又深情并茂的大喊:“王爷,您醒醒啊!您快醒醒!您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没了你我活不下去的啊!还有我们的儿子,你若是去了,他该怎么办啊?”

“你放心,他还没死。”等她哭够了,平王妃才慢悠悠的道。

安庶妃一怔,抬起哭得泪痕斑驳的小脸蛋:“你说什么?王爷没死?”

平王妃唇角微勾,李侧妃早按捺不住:“废话!你也不瞧瞧他都做了多少恶事!啊不对,是你们俩!你们一家三口!这一桩桩一件件,皇上都还没来得及找你们一一清算呢,我们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他死了?”

安庶妃脸上浮现一抹喜色,双眼灼灼的看着平王妃:“王爷真没死?”

平王妃点点头。“不信的话,你试试他的鼻息便知道了。”

安庶妃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一点!赶紧伸手探到平王爷鼻端,当感受到那迟缓却均匀温暖的呼吸时,她立马大出口气,一下瘫坐到地上,流着眼泪笑了起来。

李侧妃一脸讥讽:“人没死,就值得你这么高兴?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平王妃则不然。她抬起眼,对秦明兰以及李潇然点点头。

秦明兰和李潇然立马高举起手:“大家上!将这货乱臣贼子悉数拿下!”

“是!”

既然罪魁祸首平王爷都已经被放倒了,其他人根本就不足为惧。虽然他们在人数上相对于平王爷手下的人来说要少得多,但别忘了,上到秦老将军,秦元堂,秦明兰,下到李汤等诸人,他们全都是在战场上磨练过多年,将杀招练到极致的!

随便拉出来一个人来,秒杀他们至少五个人是妥妥的。

所以,接下来就是一场压倒性的杀戮。

若说柳将军云将军等人一开始还借着人数优势信心满满的话,当看到不止秦明兰、就连年迈的秦老将军以及残疾的秦元堂都跟砍西瓜似的手起刀落,不一会就砍倒了一片人时,他们的心下一片冰凉,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去,到最后已然是惨白一片。

“秦老将军饶命!秦大将军饶命!”到最后,柳将军打头,直接将手中长剑一丢,双膝跪地,大声求饶了!

云将军见状,也不过犹豫了一小会,便也跟着跪地认输。

其他本就被打得士气全无的将士们见状,也越发的没了斗志,手中刀剑叮叮当当的掉了一地,完全就是一副举白旗求饶的模样了。

居然这么快就认输了?

秦明兰眉梢一挑,和秦老爷子交换一个眼神。

秦老爷子二话不说迈步便要上前。秦明兰连忙抢先一步:“爷爷,我来!”

“我和你一起!”李潇然赶紧也蹦跶过来,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既然这些人都已经放下武器了,那么危险性就大大降低,他正好抓紧机会来展现展现他的男子汉风范!

秦明兰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打算?

看看这家伙又笑得明晃晃的两排牙齿,她无语摇头:“你就跟在我身后,不要乱往前凑。”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没用的人吗?”李潇然很不高兴。

“你难道不是吗?”秦明兰反问。

李潇然小脸儿一沉,不高兴的昂起下巴:“今天小爷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男子汉大丈夫!”

说罢,竟是直接迈步上前,来到了柳将军跟前。

见到他出现,柳将军眼中一抹亮色一闪而逝。随即,又一抹刺眼的寒光从他袖中闪现!

“小心!他身上还有武器!”

心中大凛,秦明兰连忙高喊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脚将柳将军给踢开。

“哇!媳妇救命!”

李潇然也看到了柳将军抽出来的刀子,顿时花容失色,抱着脑袋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呃……

秦明兰嘴角狂抽,但一手还是下意识的将他给护在怀里。另一手则持刀,一刀就将柳将军举着匕首的胳膊给砍了下来!

钻心的剧痛袭来,但柳将军还没来得急叫一声痛,又一刀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劈来,直取他的项上人头!

这么快准狠的杀伐果断,除了秦明兰还有谁?

而且,解决了柳将军一个,她手腕一翻,云将军只觉眼前一阵寒芒闪过,紧接着脖子上一凉,生命便离他远去了。

然后,下一个,再下一个……

“天,这孩子怎么了?”

看着秦明兰就跟割白菜一般转瞬的功夫就见九皇子——不,应该说是平王爷更确切些——的心腹爱将们的性命都给收割了,饶是在沙场上征战多年的秦老爷子都吓呆了。

二叔秦元堂就更不用说。呆呆的看了好一会,他小小声的问:“她是不是魔怔了?这么杀下去,那剩下的人只怕还不够她杀的!”

秦老爷子脸色一变。

这些人可是跟着平王爷谋逆的,甚至还牵扯上了教唆皇子的罪恶行径,此事回头皇帝必定是要过问的。现在他们杀了几个,还可以说是为了保护皇帝。可是现在,分明这些人都已经被他们制服了,也只剩下几个主动缴械投降的。要是都被杀了,到时候他们怎么对皇帝交代!

想及此,老爷子连忙大喊:“赶紧把她抓回来!”

然而平王妃见状却是柔柔摇头:“不用了,自会有人将她拦下的。”

秦明兰知道自己是魔怔了。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就是想发狂,她就是想杀人,她恨不能把这些人全都碎尸万段!

就在方才,柳将军拔出匕首的瞬间,她眼前猛地闪过似曾相识的一幕——

就在半年前,在德州的客栈里,也是有人,趁他们不备,往她眼睛里撒了石灰粉,然后直接一刀砍向李潇然!

那一次,她便没有护住他。而这一次,居然还有人想要如法炮制?

罪不可恕!

伤害她的男人一次她都无法忍受,他们竟然还敢来第二次!简直就是找死!

那一次的罪魁祸首拔刀自刎,却不是死在她的箭下,那是这半年来都让她不能释怀的一件大事。那么现在,居然还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她怎么可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直接一刀劈过去,那叫一个轻松畅快!

她觉得压抑在自己心头的不畅终于都渐渐消逝了!

“阿兰,阿兰!”

急切的呼唤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夹杂着婴儿的哇哇大哭,终于将她的神智给拉回现实。

秦明兰低下头,正好和李潇然忽闪忽闪的大眼对上。

“阿兰,你别再杀人了,我看的好怕。”咬咬唇,李潇然一手拉着她的袖子,一面小小声的道。

秦明兰莫名的心里一软,心头杀气顿消,握着刀的手也软了。

“而且,你看看孩子,他都被你给吓坏了!”李潇然连忙又道,看看襁褓上已然溅上血滴的儿子。

小家伙果然一双眼湿漉漉的,眼珠子却咕噜咕噜转悠个不停,看起来格外可爱。

“他是被你掐的吧?”秦明兰问。

李潇然一怔。“你胡说什么?”

“这小子就和你一样没心没肺,他会被区区这么一点小场面就吓哭?”秦明兰轻嗤。而且,李潇然的没心没肺,再加上她秦家人的天生大胆,她的儿子绝对不会是胆小怕事之人!方才这么激烈的一*震荡下,小家伙却依然睡得香甜,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正说着,便见小午儿长大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旋即便又闭上眼呼呼睡了过去。

……

这臭小子!

李潇然哑口无言,便低下头,又拉拉她的衣袖:“好啦,咱们别说这个了。这人都快被你给杀光了,你好歹留下几个给太子他们呀!不然,到时候他又该来找我的麻烦了!”

“哎,瞧三堂兄你说的!今日你们可是立了大功!这等穷凶极恶的乱臣贼子,便是被五马分尸都是便宜了他们!如今他们能死在三堂嫂的刀下,那倒是他们的福气了!”清浅的声音传来,依然是那么温和好听。

李潇然不爽的撇撇嘴。

这话你方才怎么不说?现在人都已经被他叫停了,他倒是知道要来当好人了!他最讨厌的就是他这见缝插针捡便宜的死德性!

听到这个声音,秦明兰也彻底沉静下来。连忙对太子那边点点头:“太子殿下好了么?”

“差不多了。”太子点点头,冲她柔柔一笑,“还要多谢伯母给准备的药,不然孤这条命怕是真保不住了。”

“这个你不用谢我,都是侧妃妹妹的功劳。”平王妃毫不居功,转头就将李侧妃给推了出来。

李侧妃笑吟吟的屈身行礼:“说来也多亏了太子殿下信任臣妾,也给了臣妾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不然,臣妾全家只怕都已经万死难辞其咎了!”

他们都在说什么?

安庶妃倏地睁大眼。“王妃,侧妃,你们……你们居然……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这样对得起王爷吗?”

李侧妃冷冷瞥了她一眼,别开头。平王妃闻言却笑了:“桃蕊,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一句:从开始到现在,你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以什么身份在质问我?我记得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你都不过是我身边的一个小丫头。以前是伺候我的,现在依然是伺候我……哦,对了,现在还多了个帮我伺候我男人的作用。但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玩意罢了,你哪来的底气来同我说这样的话?”

安庶妃脸儿又是一白。

李侧妃直接冷笑:“姐姐你还和这贱婢说些什么?直接将他们母子抓起来扔到天牢里去就是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与其白白浪费口舌,咱们还不如赶紧回去好好歇息歇息!这些天提心吊胆的,我都没好好睡过一觉!”

平王妃点点头:“你累了就回去歇着吧!”

李侧妃连忙笑嘻嘻的挽上她的胳膊:“我要和姐姐你一起!以后我什么都听姐姐你的,死也要和你死一起!”

平王妃眉头微皱,安庶妃见状却忽的大笑起来。

笑声凄厉,却又溢满了嘲讽,就像老鸨的咕咕大叫,听的人打从心底里难受得不行。

平王妃眉头微皱。“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两个女人背弃自己的夫婿,却还洋洋自得。你们以为你们这么做了就真能将功折罪了吗?我告诉你们,做梦!既然嫁给了王爷,那么你们这辈子就都和他休戚与共了!更别说,你们还都和他生了孩子!便是王爷事发,你们能和他和离了回归娘家,可是你们生的儿子呢?他们又该当如何?”安庶妃一脸嘲讽,出口的声音可谓是尖刻之极,“原以为王妃和侧妃这些年为了王爷来回奔波,尽心尽力,可是今天看来,你们也不过如此!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放在心上的人,就更不用指望你们对丈夫掏心掏肺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才是一直对他掏心掏肺的那个人?”平王妃淡声道。

安庶妃高昂起下巴。

平王妃轻轻一笑:“也就是说,你才是真爱他的,你们之间的爱情才是最纯粹的。我们谁都比不上你?”

“难道不是吗?”安庶妃傲然道。

平王妃嗤的一声又笑了。“桃蕊啊桃蕊,当初我便说你聪明有余,智慧不足。原以为跟了王爷这些年,你好歹也得有些长进才是。不过现在看来,却是我高估你了。丫头出身就是丫头出身,眼界狭窄,心胸也不够开阔,这是打从你生下来就注定了的!”

安庶妃被她说的脸色微微一变,但马上又高昂起她高贵的头颅:“是,我是丫头出身!可是,就是我这个丫头却得了王爷全心的喜爱,盖过了你这个名门闺秀!便是现在,王爷也是打算立我为皇后,立我们的阿秀做太子的!以后的江山传承,也都落在我儿子头上!”

听闻此言,平王妃眼中的浅笑淡去了。

“皇后?太子?江山传承?”轻声重复着这几个词,她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嘲,“你们的逼宫已经失败了,他已然被俘,你们的儿子也已经成了个废人。我倒是想知道,你还怎么做皇后,他一个废人又如何传承江山?”

安庶妃眼神一闪,想说什么,但最终却闭上嘴,将头扭向一边。

李侧妃见状冷冷一笑:“姐姐,既然安庶妃坚持认为自己和王爷才是真爱,那咱们干吗不成全她呢?王爷就算落难,那也是王爷啊,身边总得有个人来伺候的,你说呢?”

“妹妹言之有理。”平王妃颔首,“既然如此,那就请皇上和母后开恩,让安庶妃母子一同去侍奉王爷吧!儿臣想,既然王爷这么疼爱他们母子,若是能得他们朝夕相伴,想必心情也会舒畅得多的。”

太后娘娘早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打击得晕头转脑。她虽然纵横后宫多年,当初为了争宠也是各种阴险手段层出不穷,但那些大都是暗地里的,弄死人命自己也看不到。可是现在,亲眼看到这么多条人命在自己眼前说没了就没了,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暗叫造孽,藏在袖子里的佛珠转了好几圈。听闻平王妃的话,她也只能是长叹口气,满眼失望的看了眼还躺在安庶妃怀中昏迷不醒的大儿子,无力别开头:“这个逆子,哀家是管不住了。皇上说如何就如何吧!”

太子便忙道:“今日之事,伯母还有三堂兄三堂嫂功不可没。既然伯母都提出要求了,儿臣以为,还是可以满足他们的。”

皇帝本就身体虚弱,大晚上的又没睡觉,又急又气,吐了好几口血,如今已然虚弱得站都站不稳了。被两名内侍搀扶着,他艰难点点头:“那就照着这么办吧!以后的事情都交给太子去办,朕真要歇息了。”

“是,儿臣领命。”太子连忙应道,恭敬的目送皇帝和太后娘娘前后脚远去,才收起笑脸,高声喝道,“来人,将平王爷,安庶妃,还有李秀然打入天牢!”

“是!”一夜惊险过后,幸存的侍卫们也都长舒了口气。在庆幸保住一条命之余,也对闹出这么大事件的平王爷恨之入骨。

不过,平王爷乃皇亲贵胄,又是皇帝的亲生兄长,他们便是再恨也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即将和他一道被送入天牢的安庶妃和李秀然便接收到了他们冰冷刺骨的眼神——他们可还没忘记,就是这个小妾还有庶子,居然胆敢挑衅平王妃和李侧妃的地位!

李侧妃也就罢了,平王妃可是当年名满京城的才女兼美女,这些年更是深居简出,隔三差五的便派人出门布施。京城上下,至少一半的人都受过她的恩惠。在京城百姓眼里,这位容貌美丽,面上永远带着浅浅微笑的贵妇人就是观音菩萨下凡,多少人在家里供的菩萨都是以她为模板制作的!

这么值得敬重的人,地位竟然被一个小小的丫头出身的庶妃给撬动了?还有她的儿子!李潇然再不济,在京城闹腾得再厉害,但怎么也没闹出过人命。尤其后来他还娶了天凤王朝的大英雄秦大将军!单是这一点,就足够叫人将他过往的劣迹全都抹掉了!

即便不抹,那又有谁能眼睁睁看着秦大将军夫妻俩被一个庶子爬到头上,作威作福?

所以,接下来安庶妃和李秀然母子俩的美好生活,指日可待。

安庶妃也不是蠢人。她很快便察觉到了这些人眼中的恶意,当即便沉下脸,摆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架势大声道:“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谁敢碰我一根手指头,他日我必定百倍奉还!连同你们的家人一起!”

“哈哈哈!”

她的大声宣告换来的只是一阵放肆的大笑。

“原来如此啊!既然如此,那小的们就更是要好生招待招待未来的皇后娘娘了。不然,要是到时候皇后娘娘您翻身打了大胜仗,小的们可真要一头碰死了!”一名侍卫一把将她给拽起来,直接往外头拖去,嘴上假惺惺的道。

另一人也一把抓住李秀然的衣领,直接拽了人就走。

李秀然疼得哇哇大叫,侍卫冷笑不止:“未来的太子殿下,您且忍忍,马上就到地方了,到了就不疼了,啊?”

“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被人拖走,安庶妃和李秀然一脸恨意的低声呢喃,却都没被人放在心上。

事情发生在半夜,绵延到现在,天色早已大亮。天边露出一抹光亮,太阳眼看就要从地平线内跳出。

折腾了一夜,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幸好事情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秦明兰也深深的察觉出自己这才生产完的身体着实是和以往差别太大。紧绷的那根弦断开后,她便双腿一软,差点便软倒下去。

赶紧便让李潇然扶着,小两口将手头的事情扔给太子,太子妃一道回了东宫。

事情刚刚结束,还有许多后续事情需要处理。再加上此事乃平王爷主导,他们终究是脱不了关系。所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京城里乃至南边的平王府都会出于查封状态。他们一大家子无处可去,现在也只有在皇宫里栖身了。

时隔半夜,再度回到自己暂居的地方,秦明兰却觉得仿如隔世。曾经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都那么不真实,她想来想去只觉得疲惫不堪。

回到自己的住处,她不过擦了把脸,喝了半碗粥,便一头倒下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早已是日薄西山。耳边咿咿呀呀的充斥着满是口水的娃娃音,莫名让人的心境平和了不少。

秦明兰睁开眼,便看到自家儿子就躺在自己身边,白胖胖的小手小脚正不住的挥舞着,那咿咿呀呀的声音正是从他嘴里发出的。

才短短十天的功夫,这小家伙就已经脱离了刚生下来时皱巴巴红通通的小猴子模样。小皮肤粉嫩粉嫩的,小手小脚也跟吹气球似的多出来不少小肉肉。

摸一摸,软绵绵跟小馒头似的,可爱的让人真想小一口!

然后,就有人真的咬了。

“哇!”

立时,小午儿小嘴一张,放声大哭起来。大大的眼睛里泪珠不住的往外淌,小手小脚用力挥舞着,仿佛要将那个罪魁祸首给抓起来痛扁一顿。

可是他人小,手脚也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这般动来动去,却跟只仰面朝天的小乌龟一般,折腾了半天却无半点用处,反而憨态可掬的又让人欣赏了个够。

罪魁祸首就趴在他身边,盯着小家伙手舞足蹈的样子看了半天,才满意的露出一脸奸计得逞的笑。

秦明兰简直看不下去。

“有你这样欺负自己儿子的吗?”亏得他还自称是个男子汉大丈夫!遇到比他狠的就往她怀里钻。现在面对自己软绵绵的儿子,却放心大胆的欺负起来了!

李潇然猛地一个哆嗦,脸上笑意一收,匆匆忙忙的扭过头来,艰难挤出一抹笑:“你醒啦!还困不困?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我叫人来伺候?”

心虚了。

可真是难得呢!这一位一向是就算是做了坏事被抓包,也依然昂首挺胸一副‘我就是做了坏事,不爽你来咬我呀!’的死德性。今天却跟换了个人似的,居然也知道心虚了!

不用想,这问题肯定出在小家伙身上。

秦明兰白他一眼,连忙将儿子搂进怀里。

虽然母子俩相处的时间少,但血缘的羁绊就是这么奇妙。晚上在皇宫里时,小家伙被送入她怀里就安稳的睡了过去,期间那么大的动静也不过只被李潇然给掐醒了一下下。现在再次被她抱起来,小家伙就熟门熟路的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那小脑袋却还不停的往她胸口里拱啊拱,哼哼哈哈的仿佛在寻找什么。

秦明兰眉头微皱,脸上也难得浮现一抹难堪。

李潇然见状,终于按捺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也会有今天!你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秦明兰恼羞成怒,狠狠瞪他:“我没有奶,怎么样吧?难不成你有吗?不然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我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有奶?”李潇然不爽撇嘴。

秦明兰嘴角轻扯,一把将小家伙塞进他怀里。小家伙不负所望,果然又一头往李潇然胸口拱去。

或许是因为和老爹不太熟的关系,在拱了半天没有寻到目标之后,他可没有在秦明兰怀抱里时好脾气,直接就嘴巴一咧,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不打紧,随即一道清冽的泉水就飞射出来,将李潇然新换的衣裳给浇了个透!

“哈哈哈!”

秦明兰终于觉得大仇得报,也放声大笑起来。

不愧是她的亲生儿子,都知道要帮亲娘报仇!

相反,李潇然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眼看着这小家伙不由分说就尿了他一身,这位爷的脸黑压压的跟锅底似的。如果不是看在这蠕动着的小家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秦明兰肯定,他估计直接把人给扔回床上的心思都有了!

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而是扯着嗓子对外高喊:“来人!叫奶娘进来!”

奶娘赶紧就进来了。一见李潇然的状况,话都不敢说,赶紧将小家伙就接了过去,一面喂奶一面给换了尿片。

青葱青竹几个见状,也都赶紧垂下头,轻手轻脚的伺候他换了衣裳,但李潇然的心情依然很恶劣。

尤其当看到小家伙在奶娘怀里吃够了奶,又打了个饱嗝,舒服的眯上眼,他更是火气蹭蹭的直往上冒:“臭小子,你给我等着!等你长大了,看小爷我怎么收拾你!”

一面说着,还一面煞有介事的挥舞着拳头。

小午儿眼睛都没斜一下。小嘴里吐出个泡泡,愉快的靠在奶娘怀里睡着了。

李潇然气得够呛。

“李小午!”

这是他闲来无事给小家伙取的名字。既然大名要等孩子的爷爷来取,他就只好先取一个来玩玩了。

话音才落,便见平王妃笑吟吟的走进来:“这又是怎么了?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和个不满月的小家伙吵吵闹闹的,你也未免太有点当爹的样了!”

李潇然顿时僵硬如雕像。

一个大男人,和儿子赌气,被自家媳妇看到也就罢了。可没想到,现在居然连自己亲娘都来抓包了!更可气的是,在平王妃身边,还寸步不离的跟着一个李侧妃!

李潇然撇撇嘴:“这不是闲得无聊吗?母妃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们也无聊,便想着来看看小午儿。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孩子被你给抱走了,所以就往这边过来了。”平王妃笑道,伸手将睡着的小家伙从奶娘怀抱里接过来。

应当是这段时间经常被平王妃抱的缘故。所以尽管换了地方,小午儿也没有半点不适,小脑袋动了动,便又砸吧砸吧嘴,睡得格外香甜。

平王妃看得满眼是疼爱。“午儿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又聪明又听话,和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李潇然的脸瞬时垮得不能再垮。“娘,你确信我小时候和这小兔崽子一个样?”

平王妃不悦白他一眼:“你儿子是小兔崽子,那你是什么?”

“大兔子呗!”李潇然毫不在意的耸耸肩。

平王妃顿时好气又好笑。

无语摇头,她招手示意李侧妃过来,两个女人围着个睡着了的小不点看了又看,啧啧赞叹个不停。

原本一直绕着自己转的娘现在完全就被那个小家伙给勾去了魂,直接将他冷落到一边,李潇然表示很失落,又傻傻坐回到了秦明兰身边,可怜兮兮的道:“早知道这小子生下来就是来分我的宠的,我是绝对不会让他有落地的机会的!”

秦明兰简直也简直无语:“你刚才不也挺疼他的吗?”

“谁说我疼他了?谁说我疼他了!”李潇然立马就跟被踩到尾巴的兔子似的一蹦三尺高,“我是看他不爽,所以故意抱过来折磨的!这叫折磨!不叫疼爱!”

欲盖弥彰。

秦明兰冷冷看着他不语。

李潇然一个人叫唤的没意思,渐渐的也熄了声音,慢慢又蹭过来,可怜巴巴的靠着她的肩膀小声道:“既然母妃这么喜欢他,那以后就让母妃带着他好了!你还是陪着我,心里眼里都只装着我一个,好不好?”

秦明兰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

“一把年纪了,还故意做小女儿状,你羞是不羞?”

“只要你答应,我就不羞!”

秦明兰无语别开头。

那边平王妃和李侧妃也终于逗够了,再将小家伙放到秦明兰身边躺好,平王妃才看看四周围。

青葱等人立马识趣的退了出去,给他们带上门。

平王妃这才徐徐开口:“其实我们过来,还有一件要紧事。”

“什么事?”李潇然便问。

平王妃看看李侧妃,李侧妃便道:“难道你们不觉得昨天晚上安庶妃的反应很奇怪吗?”

“那个女人一直很奇怪。”李潇然道。

李侧妃一滞,平王妃也不禁压低声音低喝:“潇儿!”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李潇然无奈举手投降,“其实事情也很容易猜,无非就是老头子狡兔三窟,还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呗!”

李侧妃眼睛一亮!“竟有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我猜的!”李潇然道。

李侧妃又是一滞,再看向平王妃,却见平王妃笑着点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猜的。”

“而且,老头子这招后手一定准备的格外充足。不然,他们母子俩不会这么信心十足。”李潇然补充。

平王妃满意颔首:“潇儿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哪里哪里,都是母妃教导的好。”李潇然笑嘻嘻的稽首。

这假惺惺的德行,秦明兰简直看不下去。李侧妃却是看得一愣一愣的:“姐姐,世子,你们……你们难道不着急吗?”

这对母子,居然还跟闲聊似的,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就歪楼了!天知道在知道平王爷的后路居然还没被堵死的时候,她有多着急,她又有多慌张!她真恨不能现在脚下就踩上一只风火轮,赶紧回去将自己的儿女们都好好保护起来!

“现在着急也没用。”平王妃柔声道,“如今我们所能做的,也不过是等着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手。妹妹你说呢?”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着急怎么办?

“哎!”看着她一脸的焦急,平王妃也知道自己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了,便拍拍她的肩,“既然都来京城了,那就去看看嫣然吧!你们母女也许久没见面了,她肯定很想你。”

“我知道。”李侧妃点点头。

看着平王妃气定神闲的模样,她又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论气度,论胸襟,自己和她比起来的确是差远了!枉自己还一度自以为勾住了平王爷的心,更以为自己连生了四个儿子,比她要强得多。可是现在,她分明有一种感觉:其实,是她自己不愿意再生吧?王爷也是她主动往外推出去的吧?不然,就以她的品貌,以她的手腕,哪个人能逃脱得了她的手掌心?

不过,现在再说这些都已经迟了。事已至此,她除了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时间一闪而逝。很快,半个月又过去了。

那一晚,九皇子的攻城,平王爷的掠地,在京城内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不过还好一切都是在夜间进行,也在天亮前就被解决了。等到天亮时,太子便命人发布告示,昭告天下九皇子等一干叛党杀入皇宫妄图谋朝篡位,已然伏诛。平王爷入宫救驾,伤亡惨重,自身更是不顾病体不远百里从天津城赶过来,如今早已是病入膏肓,只怕时日无多。为此,太子还专门去太庙为平王爷上了一炷香,祈求祖先保佑平王爷安然无恙。

而后,太子便派出人马,安抚百姓,重修被毁坏的城门等。京城生计不过稍稍受到一点影响,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常。

顺便,坊间也传出消息:那一晚九皇子逼宫之时,碰巧平王世子和秦大将军都在。秦大将军连同秦家年逾古稀的老将军联手将叛军绞杀。而可怜病弱的平王世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凄惨的画面,竟是当场就被吓破了胆,回去就倒下了,直到现在都还没爬起来!

为此,街头巷尾又多出几声调笑,几声感叹。更有人为秦明兰这个大英雄居然嫁了这么个窝囊废深感不值!

而现在,这个一如既往被人视为窝囊废的平王世子李潇然正走在天牢阴暗的走道里。一手紧紧攥着秦明兰的手,身体又不由自主的往她那边靠了过去。

“站好!”秦明兰不耐烦的推开他。但换来的却是李潇然更加无耻的纠缠。

“阿兰,这里好多人,好黑,好脏,好可怕!”在秦明兰身上蹭了又蹭,他娇娇软软的道,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在漆黑的路上格外的闪亮。

秦明兰嘴角轻扯:“你再装!”

“人家是真的怕呀!”李潇然还真就给她装上了!双手就跟长在她身上似的,死死的箍住就是不松开。

秦明兰无力扶额。要是平时她这么装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他们可是在天牢,这两旁还有那么多哀嚎着的囚犯看着呢!而且,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平王妃和李侧妃呢!在两位长辈跟前,也亏得他脸皮够厚,这种事也干得下去!

不过想想这两天他的所作所为,想必平王妃和李侧妃也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听听,后面可是半点异常的声音都没有。平王妃和李侧妃,两位自小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规行矩步,不急不慢的跟在他们后面,竟是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

连忙深吸口气,一再告诉自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那就行了!

随着狱卒的引领,一行人来到天牢最下边的一间宽敞的牢房门口。狱卒打开了锁,躬身毕恭毕敬的道:“就是这里了!世子,将军,王妃侧妃请进!”

李潇然点点头,随手抛出一块二三两重的银子给他:“拿去喝酒去吧!这地方就留给我们了!”

“是是是!太子殿下早交代过了,如果世子爷您想和王爷交流感情,小的们必须远远走开,千万不能破坏了您和王爷的父子亲情!”狱卒忙不迭将银子揣进怀里,一边点头哈腰的道。

又是太子!

想到那个人他就没什么好印象。李潇然恨得咬咬牙,心情瞬息恶劣起来。“赶紧滚吧!没你的事了!”

“是,小的这就去了!”有了钱,狱卒脚下如有生风,一溜烟的就没了影。

那边,秦明兰已经将牢门推得大开,将平王妃和李侧妃先请了进去。

这件牢房……其实说实在的,简直可以说是中等装修的民居了!虽然论奢华开阔是远远及不上平王府,但这里区区一个牢房就占据了下面几乎一半的地方,比其他囚犯们小小的一个只容栖身之所要宽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而且牢房里铺着整洁的干草,前头还有一张小木桌,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灯旁还摆着两本书。

烛光跳跃,空气中弥漫着干草特有的清爽气味,令在肮脏的天牢地道里走了许久的人如蒙大赦,赶紧连吸了好几口气。

而就在这干净整洁的环境中,平王爷正坐在灯下,手捧一卷书,似乎看得入了迷。安庶妃跪坐在她身侧,轻手轻脚的挑着灯花。清秀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愁苦,却丝毫不减宁静雍容。

好一个静坐读书,好一个红袖添香!

平王妃施施然上前,柔柔屈身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平王爷仿若未闻,淡定翻过一页纸。

李侧妃也上前一步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平王爷照旧不理睬,只管看自己的书。

安庶妃见状却是镇定不下去了。一个不察,火苗烧到她的手,她不禁低呼一声,平王爷赶紧放下书握住她的柔夷。“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是被烫到了?”

“没有。不过一点小伤罢了,以前做丫头的时候,这种伤多了去了,不打紧的。”安庶妃柔柔摇头,便要将手收回。

可是平王爷哪里肯?坚持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吹了又吹,才又小心翼翼的握在手心里:“说了叫你别乱动,你偏不听!现在吃亏了,终于知道疼了?”

安庶妃被骂得低下头,娇娇软软的道:“婢妾知道错了,王爷你就不要因为这事和婢妾生气了。您本来身子就还没好……”

“那也不是你害的!”平王爷道。

“王爷……”安庶妃娇羞不已的低叫。

这郎情妾意情意绵绵的画面,真是看得人牙酸。

不过,如果跟前两个人的面孔再年轻一点,身上的衣裳换得光鲜亮丽一点,身处的地方也换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嗯,那就是一出玛丽苏脑残剧了。秦明兰暗想。

李潇然的想法和她差不多。眼见此情此景,他忍不住冷哼一声:“真没看出来,老头子你居然也懂得风花雪月为何物?不过,你也未免太不挑了点,就这样的货色,也值得你这般温柔呵护?”

一听这话,安庶妃又是一个哆嗦,忙不迭要跳到一边去。平王爷自然不会让她走,便又死死握住了她的手,也终于舍得抬头看看自己唯一的嫡出儿子,但神色却是极端的不善:“你来这里做什么的?瞧本王是如何落魄的么?”

“如果真想看的话,我会先跟太子打声招呼,叫他将你这里的特权全都撤了。”李潇然冷声道。

平王爷眼神一冷。“那你倒是叫人来撤啊!”

“放心吧,迟早的事。”李潇然笑道。

平王爷冷冷别开头:“不管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既然已经看过本王了,那就赶紧走吧!本王不想再看到你们!”

“既如此,那妾身就不打搅了。”平王妃从善如流,听话的又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李侧妃连忙跟上。

李潇然和秦明兰自然也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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