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顺着水而下,冬日的河水冰冷,在水中泡了一会,庄柔就觉得全身冷得发麻。
她看了一眼林水根,大晚上的瞧不清脸色,但看着他神色自如很淡定。
林水根发现她瞧着自己,便冲她笑了笑,“庄姑娘还撑得住吗?这可才刚刚下水。”
“还好,忍得住。”庄柔自己夸下的海口,再冷也得自个撑完才行。
倒是小船被水流推动行驶得很快,经过一段湍急的河道后,速度缓了下来。此处河面变得更宽,正是修造码头的好地点。
小船贴着河岸划,很快便看到个十几丈宽的河口,入口处被十几条大小不一的破船给挡住。
此处水已经没有河中深,两条大货船横在河口,大半已经没入水中,只有船头露在水面上。
其它小船堆积在夹缝中,把整个河口堵了个严丝合缝,黑压压的一片,显然成了个废船湾。
小船没有在此处停留,而是悄无声息的从河口离开,趴在船沿边的人却不知在何时没有了身影。
片刻之后,在河口贴着废船的水面上,从水中钻出两个人来。
庄柔和林水根趁小船越过河口时,一起松手潜入到了水中,他俩只有头露出水面,查看了一番后发现水面上没有能翻进去的路。
那些废船把河口堵了个严严实实,怕有人翻过来,竟然还挂了很多线,上面串了不少铃铛。一有风吹草动,线上的铃铛就会哗啦啦的响起来。
看来他们是自己也不想用这个码头,只想把它废掉。
可惜没这么多的人手去挖山石来填河口,不然这些叛军巴不得把这里填了,省得还要派人守在此处。
林水根伸手指了指水下,示意庄柔潜到下面进入,水下情况不明,两人不能分散了。
庄柔点点头,两人便潜入了水中。
白天这绥中河水还算是清澈,下水不太深的话,还可以视物。但这大晚上的,再清澈的水也看不见什么东西了。
庄柔下水后伸手就抓住了林水根的衣服,眼前什么也看不清,她不想跟丢的话就只能拉着人。
然后她开始伸手摸沉船,想找个地方钻过河口,这是最危险的事,只要有个闪失,便会困在里面被活活溺死。
但是她突然发现,林水根却还在下潜,似乎是想再往下寻找。这可不利于等会浮上来换气,难道他是想把救命用的猪水泡里的空气直接拿来用,一鼓作气的游过去?
庄柔被林水根带着往下潜,感觉已经很深了,她忍不住拉了拉林水根,提醒他不能下潜太多。
就在这时,水中突然有了亮光,很微弱却照亮了她身边半丈的地方。
“嗯?”她惊诧的看了过去,就见林水根脖子上挂着一个龙眼大小的珠子,正是那珠子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光芒。
只是那色蓝莹莹的,让人和四周瞧起来鬼气十足。
夜明珠吗?
庄柔在楚夏那见过这种东西,这个要小些,莫左的兵还真是有些好东西。有这个在水里就可以看到东西,寻找出路就方便多了。
她放开了林水根的衣服,人游到了沉船边,借着珠子的光一看,顿时脸色便沉了下去。
这些叛军不止放了沉船,还缠上了好多鱼网,层层叠叠的挂在沉船缝隙中,不小心就会被缠上。
真是太卑鄙了,竟然使出这种不要脸的手法,连鱼都被鱼网紧紧缠住,到死也没能从这里挣脱出去。
林水根现在才把珠子拿出来,也是水足够深,就算有亮光也不会被水面上的人发现。
借着亮光,他和庄柔在沉船中寻了半天,找到了三个布满鱼网,却能容人通过的缝隙。也能感觉到有水流微微的流进去,可以肯定能通往对面。
庄柔掏出了九星红,先拉过一个鱼网割了下去,那泡在水中结实的鱼网,被她一下便割断了。
见她的匕首这么锋利,林水根便比划了一下,让她走前面,自己跟在后面。
点点头,庄柔指了指上方,两人便先浮上去换气了。
在水下待久了,反而没觉得太冷,但绝对不是水中暖和,而是身体冻的没什么感觉了。
她钻出水面呼吸,顿时觉得露出水面的脑袋冷极了,口中吐出了白气,冷得够呛。
林水根把珠子又放进了衣服中,他也觉得这年的冬天比往年要更冷,一会上岸肯定比在水里更冷。
两人深深吸了口气,重新潜入水中,借着林水根身上微弱的亮光,两人寻到那个选中的缝隙,便游了进去。
庄柔游在前方,她把鱼网割开,随手把它们塞进小缝隙中。无处可放的就收拢打个结,省得它们把后面的林水根给缠住了。
水下船与船之间的缝隙中充满了危险,两人小心翼翼的穿过鱼网和缝隙,来到了回鱼湾里面。
这里没有了挡路的障碍,两人慢慢的浮到靠近水面的地方,拿出空心草杆伸出水面,靠着这个呼吸慢慢的向码头接近。
隔着水他们能看到码头上,左右各一排两层木屋中的亮光,现在已经夜深,只有三五间还有烛光,其它的屋子都漆黑一片。
码头只有两人,提着灯笼来来回回的巡逻着,哈着寒气,缩着肩膀一副冻得不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