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见有机会走脱,心中暗喜,正欲和李九言一起道谢,那大人却又道:“只是这位小哥已经知道我等身份,不便放归,只好与我等同行。”
陈德心中暗到:“我不过听见李九言叫你大人而已,哪里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了?”正待争辩,李九言却一把将他拉到在地,口中叫道:“谢过大人不杀之恩,小人等一定紧守秘密,祝大人马到成功!”一边不住的向陈德使眼色。
此刻陈德如何不还明白,这干强人必定是北汉军中人物,正在执行秘密任务,依着规矩,一旦被人瞧破便须杀人灭口,联想到到古代军队偷袭敌营时,稍微心狠手辣一点的都会将一路上遇到的商旅行人全部杀光,若只是拘束起来一起行动,那便是很有道德的义师了。
形势比人强,周围还有七八具强弩对着,陈德只得低头道:“谢大人不杀之恩,小人愿随大人一起行动。”
见陈德服软,四周的气氛才一下轻松起来,李九言偷偷告诉陈德,这大人名叫卫倜,字长清,现任北汉吐浑军指挥史,其兄卫俦是北汉名将,原任吐浑军指挥史,可惜汉主听信谗言将他杀害,从此军中人心涣散,吐浑一军不可再用。
背好卫倜派人送给他的钱粮,李九言再三向陈德叮嘱军法森严,一定要守军中规矩,这才离去。
待李九言走后,卫倜一干人便迅速饮马汲水,陈德也帮着其它人为先前被他砍伤的两人处理伤口。那中年头领对他仍颇为敌视,不愿意他插手,但见陈德包扎伤口的手法十分老到,便是军中医官也有所不及,便任由他动手包扎。两名受伤的横刀手都是常年刀口舔血的实心军汉,一则知道战阵交锋只有敌我没有情面,一则忌惮陈德心狠刀快,口中连声向陈德道谢。谈话中,陈德得知那中年头领名叫王贵,乃是建雄节度使杨业手下悍将,这两名横刀手一人叫燕四郎,乃是吐浑军中子弟,一人叫辛古,乃是契丹人,投入吐浑军中不足一年,却有一身神力,刚才若不是陈德出其不意伤了他,两人拼力相搏恐怕胜负难料。
卫倜布置完队伍上路之后,见陈德居然已和被他砍伤的燕四郎和辛古二人谈的十分投机,不紧微微一笑,军中最重袍泽情谊,他虽然有心将陈德收入麾下,也难保别人不向他报复砍伤两人之事,但此时既然被他所伤的这两个人都不在计较,别人自然也就不可能为此事而与他为难,反而会因为他手段狠辣而对他忌惮三分。好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可堪造就的人才了,卫倜暗想。
卫倜在观察陈德,陈德也在观察卫倜和他的队伍。这支冒充行商的小型军队共有五十五人,都是精壮的军汉,另外还有六十匹马,五辆马车。行进的时候将马车护在中间,其中一辆是扮成商人的吐浑军指挥史卫倜的座车,另外四辆表面上装载的各种北地货物,但陈德判断除了金银等物,恐怕更多是强弩重箭等禁止民间持有的军器。王贵扮作护卫头领骑马行在大队的最前面,斥候小组散开在在大队的周围警戒。
两名受伤的横刀手被暂时安顿在卫倜的座车上养伤,空出来的马让陈德骑了,卫倜自己骑了一匹高大的黄膘马,和陈德并辔而行。
“看你这身装扮,怕是从契丹南来投军的汉人吧?”卫倜问道。
“正是幽州人氏。”经过李九言的误认后,陈德发现辩解自己不是幽州汉人基本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谁让自己又是短发,又操着一口“幽州口音”呢。须知这个时代,若不是生活在异族统治下的幽燕汉人,中原的汉人是绝对不会将受之父母的头发剪断的,而学习一门地方发言的难度也远远大于充斥各种媒体的现代,这也是古人哪怕漂泊在外,也自始至终乡音难改的原因。
卫倜紧盯着陈德的眼睛,仿佛要看出是否有任何欺瞒之处。陈德虽然说了个谎,但并无它念,也就坦诚的与卫倜对视。
对视半晌,卫倜慨然说道:“看你的身手气魄,必定将门之后。军中汉子,只要同心杀敌,便不问出处。”令在心中编排半天自己来历的陈德倒有一种恍然若失的感觉。
看着未将谎话说出口的陈德讷讷的样子,已是年逾不惑的卫倜不觉有些好笑,又道:“依你见识,我这队伍怎样?”
陈德顺口便道:“大人手下个个都是熊虎之士。”
他随口敷衍,卫倜当即作色道:“陈德,让你说便说,军中不可行那谄媚之事。”